生成式人工智能治理規則需平衡利弊、思深憂遠

　　4月11日，中國國家網信辦發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下稱《意見稿》)，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4月12日，美國商務部就ChatGPT等AI大模型監管措施公開征求意見，世界科技巨頭在不斷推出新品之際，各國監管部門的步伐也正迎頭趕上，逐步開啟對人工智能生成式內容的監管，未來的監管政策成為中美競爭的關鍵變量。

　　美國監管政策的變化

　　美國國家電信和信息管理局公開征求的內容方面，監管政策意見主題主要包括：人工智能開發公司及其企業客戶應該進行什么樣的信任和安全測試；進行審計和評估需要什么樣的數據訪問；監管機構和其他參與者如何激勵和支持人工智能系統的可信保證以及其他形式的問責制；不同行業可能需要哪些不同的監管方法——如就業或醫療保健。

　　美國國家電信和信息管理局(NTIA)負責人Alan Davidson表示，在新技術發展的同時，也要保證其安全性、可靠性。新的大語言模型功能非常強大，它們確實會產生一些有害的內容。新的監管政策不僅可以降低產品的安全性，也可以讓企業以更加安全的方式發展創新技術。

　　美國商務部表示，將在接下來的 60 天內就人工智能審計、風險評估和其他措施的可能性征求意見，這些措施可以緩解消費者對這些新技術產品的擔憂。從美國國家電信和信息管理局的AI監管意見來看，其政策是目標是支持AI審計、評估、認證和其他機制的發展，以贏得人們對AI系統的信任。通過監管，讓人工智能企業在政府的指導下，能以更安全的方式開展技術創新。

　　中國監管政策走出重要一步

　　我國對人工智能一直持鼓勵發展的態度。國務院曾于2017年印發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提出了人工智能發展的戰略目標；2022年，科技部等六部門印發了《關于加快場景創新以人工智能高水平應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鼓勵在重點行業深入挖掘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場景。本次網信辦發布的《意見稿》是國家宏觀指導政策首次進入法規層面。

　　《意見稿》進一步明確“鼓勵優先采用安全可信的軟件、工具、計算和數據資源”。安全可信的網絡產品和服務是《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安全保護條例》《網絡數據安全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對于關鍵信息基礎設施運營者和重要數據處理者的強制要求，雖然《意見稿》的口徑為“鼓勵”宣貫，但未來相關監管是否會對如何判斷網絡產品和服務的安全可信發布系列規則或者標準，尚待進一步觀察。

　　比如，在訓練數據方面，《意見稿》對預訓練數據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要求保證訓練數據的“真實性、準確性、客觀性、多樣性”。清華大學中國發展規劃研究院執行副院長董煜指出，大模型離不開數據的訓練，如果對于訓練數據作出過于嚴苛的規定，將阻礙大模型的發展速度。數據訓練的規模會決定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的質量，數據的數量和質量比算法和模型更重要，美國可以做出ChatGPT，很大程度上在于美國對于全世界數據的收集和掌握。從歐盟、美國、韓國、日本等國家針對預訓練數據合法性的要求來看，為了支持大模型的發展，他們允許使用各種出版物對生成式人工智能訓練數據進行分析。因此，如果由于真實性、版權等問題無法使用相關訓練數據，將對人工智能技術發展帶來不利影響。

　　生成式AI是不能輸掉的“戰役”

　　當前中美競爭的形勢十分激烈，從某種意義上說，生成式AI對未來的技術面貌具有相當的重塑力，這一認知已達成共識。國家高度重視科技進步，視科技創新為高質量發展的生命線。現階段生成式AI在中外監管思路的明顯區別是，美歐各國側重從數據安全、數據保護的角度來介入和推動監管落地，中國則是一種綜合治理的思路，強調權益保護、數據治理、內容治理等多個維度。

　　監管的目的顯然不是要限制人工智能工具的開發，而是要推動它的健康發展。中國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產品和服務，百度的文心一言已經面世，其他大模型也在發布或是處在測試階段。受限于有限的中文數據，整體表現與ChatGPT有一定差距，如何幫它們健康地強大起來，這是對包括監管體系在內的整個中國社會的考驗。

　　通過《意見稿》我們不難發現，這一文件的出臺無疑為我國算法相關產業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指導。然而，我們也注意到，該辦法中的一些細節仍有待進一步完善，有關問題仍需要立法者澄清。例如針對《意見稿》第九條，北京大學法學院薛軍教授指出，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在某些特定場景下更類似于搜索服務，本質是一種智能檢索，應當允許用戶以游客的身份使用。這是因為，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可以根據用戶提供的查詢、問題或任務，自動產生相應的答案、方案或輸出。這個過程類似于搜索引擎對關鍵詞進行搜索并返回相關結果的過程，當然，還可以把搜索引擎與其結合生成更加動態、個性化、甚至創造性的輸出。微軟將ChatGPT問答模型遷入必應搜索引擎，可以讓更多的用戶通過輸入問題獲得答案，從而提高信息獲取的效率和質量，整個過程并不需要用戶的登錄或驗證。

　　未來隨著AI技術的發展，中國在生成式AI和大模型方面是否會面臨類似芯片的卡脖子局面，我們不得而知。為了不陷入被動局面，打造有利于國內生成式AI發展的政策環境在中美競爭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陳晨 中國法學會網絡與信息法學研究會常務理事